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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8年3月31日星期一

精神困顿的拯救与3D虚拟互联网(2)

在此背景下,吴飞走进了农村。他说服了华北一个县医院急诊室的大夫,去访谈一些已脱离危险的自杀未遂者。第一个对象,是喝了几口氧化乐果的妇女。

  她说,三年前,她开始去一个寺庙烧香,但吴飞还没听明白烧香和她喝药有何关系时,亲戚邻居陆续进入。她娘家的一个姑姑听到她讲烧香的事,就纠正说,那是两年前,不是三年前;随即,又引起她婆家一个亲戚的反驳。之后,她床头的娘家人和婆家人就此大吵起来。前来探访的街坊邻居很快认为吴飞是麻烦制造者:“你是这里的大夫吗?大夫有问这种问题的吗?”“家务事,你管得了吗?”结果,还没弄清为何一个细节会如此敏感,吴飞已被狼狈赶出病房。

  就吴接触到的田野调查:中国农村自杀大部分发生在触及百姓一些隐秘问题的家庭关系中,如夫妻、婆媳、父母子女和兄弟姊妹间的争吵等;要命的是,这些事即非公粮纠纷导致的命案,也很少有男女地位不平等导致的自杀,而是一个又一个琐碎的故事,甚至一半以上发生在本来关系很好的家庭中。

  如两口子因小事争吵,丈夫开始嚷嚷要喝药,妻子也不示弱,说“药就在这里,你敢不敢喝”,于是,丈夫拿起就喝;又如一对夫妻拌嘴,丈夫说:“我喝药你敢不敢喝?”妻子也不示弱:“我为什么不敢喝?”丈夫喝下一口,含在嘴里,而妻子举起瓶子就咽了下去;还有一个孩子迷上网络游戏,在母亲又一次把屡教不改的儿子从游戏厅中揪回时,她对儿子的发誓已不再信任,把笤帚疙瘩打折了也不解气,一冲动就喝了农药……

  读到这里,我想起去年5月《新周刊》发布的《中国单身报告》。其中有一些类似案例:2007年,河南一位44岁的妻子因嫌丈夫(结婚已20年)买的豆芽有点粗,便拉着丈夫去离婚(不到10分钟又复婚),“原因”一栏,他们填上了“性格不合”;还有广州一对“冲动夫妻”,45天内就离婚两次。

  “为何这么多家庭在发生闹剧,这么多人因没什么大不了的琐事以命相拼?”吴飞问:“这么多闹剧凑在一起,难道不构成中国农村社会的悲剧?中国人是否已陷入拿生命当儿戏的地步?”

  对不相信上帝存在的中国人来说,现代西方自杀学无法解决问题。现代西方自杀学话语由“存在”(be)与“善与恶的纠缠”两部分构成。吴飞随后认为:当中国文明与西方自杀学相遇,最根本的认知困难产生于中国人对“存在”的接受,而非“善、恶”之争的理解。

  这也符合我在校园中读到的中西方文艺观。西方美学中,“悲剧”通常指向主角与命运的抗争(莎士比亚《哈姆雷特》);而中国古典美学中的“悲剧”更多指主角与社会恶势力的抗争(关汉卿《窦娥冤》)等。另一个可以说明的例子是,《命运交响曲》与《二泉映月》。

  换言之,中国文化中既没有一个至善的上帝,也没有一个附着了基本善恶观的“赤裸生命”。虽古有如屈原、伯夷、叔齐的自杀与管仲的不自杀都曾被争论不休,但争论核心都非加缪所说“尘世生活值不值得过”、“自杀是否应该”,而是如人臣应如何尽忠和保节,即什么情况下自杀可能重于泰山,什么情况下轻于鸿毛等。

  由此,吴飞指出,如何理解中国文化中普通人的生命观念及生命中的善恶冲突,是理解中国自杀问题的关键。他认为:中国文化对生命的基本观念和人性的基本涵义并非静态存在,而是一个过程,是一种“过日子”(对应“存在”)和“做人”(对应“善与恶的纠缠”),而“过日子”和“做人”必须在家庭成员的互动中发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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